文:眭艳春

我是个“地道”的农家姑娘，说是“地道”，我想为此最能证明这个词的莫过于黝黑的皮肤，以及在时尚与光鲜的城市里，仍旧摆脱不了的土气。身边的朋友去了大上海或者南广州时，总能以时髦靓丽的进城者的身份荣返小镇，而我却始终未能跟上城市里的时尚。也许是习惯了随性的生活，以至于在平常生活中还保留着奶奶辈们的生活作风，然而放在大城市里来看，反而我成了格格不入的“奇葩者”。倒不是真的不愿改变或者顽固不化，而是我偏执的相信，唯有在身上保留着那么些“土气”，我才会一直记得自己从何而来。

一直记得艾青的诗中，有这么一句，“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，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”。年少时，不懂这句诗中所暗含的内容，如今年岁渐长，再细细品味，方知其中所饱含的深切情感。

五一回去了一趟，小镇还是当初离家时的模样，留在家里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和适学孩童，很少能瞥见像我这般年岁的年轻人，当然正值中年的人更少见了。唯一能让这个小镇热闹的，恐怕只有春节的时候，因此爷爷奶奶们和年幼的孩子格外珍惜过年时的的团圆。一件新买的衣服，一件酷炫的玩具都能让这个平日安静的小村庄瞬间沸腾起来。然而，当我努力寻找我年少时的身影时，我才发现这里也正被城市这个魔鬼所侵扰。

年幼的孩童三三两两的立在自家屋前，眼睛张望着，不知在等待着什么。他们没有了我们年少时的活泼，没有了我们年少时的疯狂，有的只是做不完的家庭作业和对亲情的漫长等待。  村里惹人注目的参天大树早已经抽出了新芽，变成了“绿巨人”，田间到处是杂草丛生，农田早已荒芜，要不是那一栋栋红砖黑瓦的建筑物，估计没人会知道这个村庄还存在着。傍晚时分，从各家烟囱里弥漫出的浓烟渐渐在空中晕染成了细纱，细闻还能嗅到一丝独有的柴火的味道。我想此刻唯一能证明我回到心心念念的小镇，莫过于这一番味道了吧！城市里空气中散发的是雾霾，而我可爱的小镇，却总能在夜幕时为远方归来的游子送上此般亲切的味道。年少时，我是田间疯狂的假小子，捉泥鳅，捕蝴蝶，抓青蛙，捉螃蟹，捅马蜂窝，甚至在某个夕阳将下的傍晚，把一条正在冬眠的水蛇错当成黄鳝从泥泞中挖出，甩进水桶，吓得再也不敢看黄鳝和吃黄鳝了，此刻想想，仍心有余悸。仍记得儿时，最讨厌干的活莫过于赶鸭子了。傍晚时分，天气闷热，田间传来青蛙“呱呱”声，为了把几只顽固的老鸭赶回家，给那时原本一头愁绪的我平添几分怒气，由于池塘是椭圆形的，我拿着竹竿往左，“调皮”的老鸭偏往右，待我拿着竿赶到右时，它们又悠哉悠哉的去了左边，每每如此，我便用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震慑它们，偶尔夹杂着用长竹竿在偌大的池塘中一顿乱搅的“恶行”，然而我这样的“恶行”，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，反而在一片“嘎嘎”声和“呱呱”声中听到了幸灾乐祸声。唉，如此想来，倒是惹众人哄笑了。如今田间的鸭子也少了，池塘的水位也不及腰间，更像是一潭死水，毫无生机可言。小镇的生活，再也不似从前般热闹与欢喜了。

小镇的宁静与祥和赋予了我安静而温和的性格，在别人眼里，我是没有脾气的小镇姑娘，然而在我眼里，我不过是在诠释小镇赋予我的灵魂。小镇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，他们从孩童，长至成人，离开家，直至老去，最后化作山中的一抔黄土。